那一次我真的有想學修錶的衝動（下）

（承前）那天我騎腳踏車出門的時候覺得後輪軟軟的，原本以為打個氣就好了，結果騎去車行一看竟然是內胎破了。師傅說換個內胎很快，不過他手上有別的車子正在弄，所以要我半個小時以後再回來。

那天我身上正好帶著要修的那隻精工5號，想說既然得打發時間，乾脆就繞去那間錶店把錶弄一弄，反正過個馬路就到了。老闆人看起來不是很好親近的樣子，有點兇。我先在店裡逛了一下，一如我之前從店門外看的的時候留下的印象，店裡的東西真的不多，也不新，舊的也沒有舊到古董的地步，唯一比較特別是店裡只有SEIKO的錶。我把要修的錶拿出來（有點怯生生地）請老闆看了一下。這水氣跑進去了嘛，老闆大概是這樣說的。這好像是我進來以後第一次聽到他說話。他把錶翻來翻去看了看說這要拆，換個墊圈再整理一下，那價錢以精工5號來說其實不太划算。我聽了那報價也有點卻步，畢竟當初是用像是偷來的一樣的價錢買的，而且也說不上有什麼紀念價值，所以我想想心裡就先把這件事擱下了，反正還得等半個小時，我開始把注意力轉移到老闆這個人上頭。 

老闆一開口我就發現這個人其實滿健談的，所以我就開始跟他聊，店開多久了，生意怎麼樣，怎麼只賣SEIKO的錶。話頭一開老闆人就聊開了，你幾歲了？我的店跟你差不多大；只賣SEIKO的錶？你去外面打聽一下大家都知道台北有一家店只賣SEIKO的錶還做了幾十年。後來他愈講愈不可收拾，開始跟我講起中部一個大哥抱了一座古董鐘來請他修，大哥他老闆也沒在怕的，照樣要守他的規矩，錢先付清，而且不准催我。講到這裡我才發現原來他黑漆漆的後店還藏了好幾座古董鐘。這時候有個年輕人推開門探頭進來問老闆要吃甚麼，老闆說了他要的以後年輕人就騎車走了。老闆指指他的背影說，這個年輕人之前也是抱了座古董鐘來找我修，修著修著現在他白天在哪哩哪裡上班，晚上就跑來跟我學東西。接下來老闆繼續講，我卻開始有點放空，我開始想之前我要學修錶的事。老闆你收不收學徒？如果我白天寫稿，中午過後再來你這裡可不可以？這幾句話在我肚子裡打轉了一下，不過最後畢竟沒說出口，說到底我只是半認真的。最後老闆的話題告一個段落，我的車也差不多該修好了，於是我就跟他打個招呼離開了，錶也沒修，學修錶的事也留在我的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