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當初離岸型和Big Bang沒有出現的話？……

每次讀到一些展望錶界未來的文章時常常會有一派意見是希望品牌能夠多一點創新。對於這樣的意見我的反應總是有點冷漠，一方面追求創新像是一種常識，人人都會說，如果不進一步引申的話我不知道你指的到底是什麼，再加上這些年出現在市場上的不少「新」東西不見得都那麼美好，因此要一味地支持所有創新實際上我是無法苟同的。當然這是種有點憤世忌俗的想法，從大局著眼我當然同意一個長期無法創新的產業最終會逐漸萎縮，只是既然這件事那麼重要的話或許我們在談論它的時候也應該更具體一點，廉價地把它掛在嘴邊反而會讓它流於一句口號。

仔細想想過去二三十年錶界有過什麼重大的創新？如果它們沒發生的話今天的錶界會變成什麼樣？對我來說最具爭議性的可能是現代奢華運動錶的出現，假如AP沒在1993年推出離岸型、Richard Mille沒在2001年創業、Biver也沒在2005年幫HUBLOT想出Big Bang、而且往後始終都沒有人發明這個概念的話，現在的鐘錶市場會是個什麼光景？

也許會有些老派的玩家額手稱慶，因為他們原本就不喜歡所謂的奢華運動錶，認為這些錶偏離了傳統高級製錶的價值觀，甚至還喧賓奪主地成為了現在市場的主流，壓縮了古典錶款的生存空間。但抹去了這些新錶以後呢？少了這些前衛的設計市面上的錶款可能會繼續維持在1970年代以前的風格，連運動錶也不例外，PORSCHE DESIGN和MOVADO的包浩斯主義可能是我們能看到最另類的造型，一切都停留在千禧年以前的所謂黃金年代。

從口味的角度來看這未必是一件壞事——至少對偏愛這種口味的人來說是如此，但同樣的風格有辦法吸引到現在喜歡奢華運動錶的那些年輕消費者嗎？當然這些人後來也開始跑去玩老勞的運動錶了，但如果一開始少了離岸型或是Big Bang這些更貼近他們原生品味的產品充當切入點的話他們也許永遠不會踏入錶界，或是淺嚐即止，最終並沒有發展成長期的嗜好，而少了這群新血支撐的鐘錶市場絕對無法維持現在的規模——或許有些亂象也會因此獲得緩解，但長期來看這樣的市場勢必會愈做愈小，老玩家逐漸凋零，新玩家卻補不上這個空缺，最後就是逐漸萎縮，也許再碰到一次金融海嘯或是疫情就整個崩盤了。照這樣看來無論如何我們都應該慶幸當初這些錶款被創造出來了。

其實問題也許從來都不在新舊之間的對立，創新有時候就像是突變，重點不是生出了更好的東西，而是生出了不一樣的東西；老實說高級錶的技術在機能面上沒什麼好進步的，創新的目的與其說是追求更高的品質不如說是確保多元性，具備了這樣的體質以後才有辦法維持消費者的新鮮感，也為將來潛在的消費者開啟了入門的可能性，一且都是產業進化不可或缺的機制。

講到這裡或許你也能比較心平氣和地看待創新這回事了。只要自己不是要被淘汰掉的那一群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