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錶業還能拿矽來做什麼？

ROGER DUBUIS羅杰杜彼在今年（2022）推出的新版Excalibur鏤空單擺輪自動錶款當中採用了矽擒縱。如今矽材質在製錶業已經普及到不必是RD這等高價品牌也用得起了，因此當初我們在新聞稿裡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可能匆匆一瞥就帶過去了，直到最近筆者在閱讀國外報導時才意外地發現原來這次他們使用的不是一般的矽擒縱。

目前常見的矽擒縱輪和矽擒縱叉多半都是整枚皆由矽材質構成，其中不含別的金屬或是寶石，然而RD這款使用的擒縱叉卻是大部分以金屬製成，僅僅將裡頭的爪石由傳統的紅寶石換成了矽材質，因此這裡它所謂的「矽擒縱」正確來說是「矽擒縱輪+矽擒縱叉爪石」。

過去我們提到矽材質用於機芯擒縱時的優點大致上包括了輕、硬、不會著磁以及造型自由等等，輕能夠降低動力的負擔，硬能夠減少零件接觸時的磨耗，不帶磁可以免於外在磁場的干擾，造型自由則是能設計出工作效率更高的零件形狀，凡此皆是擒縱器導入矽的好處。RD只在擒縱叉的爪石使用矽等於是放棄了「輕」和「不帶磁」這兩個特性（因為佔有整枚擒縱叉絕大部分體積的叉身仍然是金屬的），相對地集中在硬和造型自由這一塊，運用這兩點將爪石的形狀設計成紅寶石絕對做不出來的微妙線條，讓擒縱器的工作效率得以提升約50%。

不過為什麼不整枚擒縱叉都用矽來做？根據總廠的說法是為了保有爪石和叉身之間得以微調的餘地——事實上新聞稿裡在描述到這款的擒縱叉時的確是有「可調節」的字眼，只是除此之外就沒有進一步的解釋了（大家也沒有深究），如今看來這個關鍵字原來就暗示了零件構成的巧門。

總結來說RD為了「能夠微調」的理由捨棄了輕和不帶磁的優點；這個交換到底值不值得很難評估，而且工業發展的過程往往就是一連串的利弊權衡，沒有哪個選擇是全贏的，工程師/製錶師只能從中取決出自己認為利大於弊的組合。

不過看到RD的這個做法倒是讓我興起了一陣滄海桑田之感。2006年的錶界對於矽材質的應用還在一個摸索階段，當年寶璣也曾經推出過使用矽擒縱的錶款，不過他們在這裡使用的擒縱叉是以矽製叉身搭配傳統的紅寶石爪石，跟現在RD的做法正好相反。依照同樣的脈絡，寶璣的組合具備了輕、不帶磁以及可以微調的優點，相對地放棄了硬和造型自由的特性，而孰優孰劣同樣是難以定論。

矽材質在製錶業發展了約二十年，如今一方面有人認為它已然是一種成熟的素材了，另一方面卻也有人持續對它抱持疑慮（甚或是純粹情感上的排斥）。對比從寶璣到RD的反轉我們似乎看到了這種材質還隱含著許多可能性，循著RD的邏輯未來或許有可能用矽來取代現行的寶石軸承，進一步減少潤滑油的使用，如果真的能做到這樣的話那可是機械機芯的一大福音（想想沛納海號稱不用洗油、保固50年的Lab-ID）；當然矽的脆性會是它作為軸承的一大隱憂，但或許我們有辦法透過鑽石鍍膜之類的做法強化這一點（RD這款也有做），重點是儘管我們已經花了二十年來習慣這種「新」素材，但偶爾看到某間錶廠的靈光一閃還是會讓人再次對它產生新鮮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