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不要再討論破紀錄的拍賣了好不好？

我們做記者的都喜歡報導市場上一些離譜的拍賣或是超定價。報這些新聞的理由很簡單，因為它一方面滿足了讀者的獵奇心理——這中間或許還夾雜了偷窺、仇富、羨富等等複雜的情緒，這些情緒讓這類報導即便面對到對手錶沒興趣的閱聽眾同樣能發揮效果；再者，一支賣到五億的勞力士肯定能賺到點擊率的啦。當然從資訊傳播或是產業觀察的角度來看寫這些新聞絕對有它的意義，但不可否認地我們在刊出這些新聞的時候心裡肯定都對他能夠掀起的網路聲量抱持著期待。

要說我在裝清高也罷，但每次寫到這類文章的時候我都會儘量表明個人並不鼓勵大家去超定買錶或是追逐一些天價古董錶，觀者能不能接受我的忠告是一回事，但至少多了這個動作會讓我心裡好過一點，只是儘管偽善地發了這種聲明，真實的情形卻是每多一筆這類文章出現在網路上都會助長炒作的風氣，不論你在文章中對這個風氣是褒是貶。

許多前輩或是老派的玩家都對時下金不如鋼、複雜錶不如運動錶的現狀不以為然，往往就會發文針對這些現象表示意見；基本上我的立場跟這些前輩算是接近的，只是每次讀到這些文章我都忍不住感慨：今天會去跟風追高的那些消費者恐怕壓根就不會來看我們的文章，甚至我們苦口婆心的勸說反而會更加堅定了他們不論花多少錢都要弄到一支Daytona或是Aquanaut的念頭，因為運動錶跟複雜錶哪個才更值得買關係到每個人的價值觀，但在我們的文章中揭露的「人人都想要運動錶」卻是客觀的事實，而對他們來說一旦聽這句以後其他的前後文都自動消音了，到頭來這種企圖撥亂反正的發言最終也跟我們記者的報導一樣為眼前的狀況又推了一把。

「讓我們都不要再理會這些消息了吧！」我很想這樣說。什麼破紀錄的保羅紐曼、什麼溢價100%的超訂都隨它去，最多就在Facebook上給你一行的版面，不要再動輒一兩千字地來報導這種事了，褒貶都一樣，讓自己徹底跳出這個推波助瀾的輪迴結構，用最消極的方式讓這個風潮冷卻下來。

只是想當然耳這是不可能的。

就像一開始講的，基於純粹資訊或是產業的角度我們無法、也不應該無視這些消息，這是我們媒體的責任，而從現實面來看我們也捨不得放掉這種新聞——鐘錶文章的點擊率已經夠低了，難得出了這種收視保證怎麼可能不報？甚至回歸到更本質的層面，基於人性我們就是會想要寫這種東西，因為讀者的獵奇、偷窺、仇富、羨富等等所有情緒我們也有，在撇開什麼道德或是媒體責任之後，作為一個愛八卦、愛看熱鬧的「人」我們就是忍不住要對這種事講上個幾句，不管自己的見解有多微不足道。

所以我們以後還是會繼續被這種新聞轟炸吧，記者們也會一面背負著罪惡感寫稿、一面期待著這篇能帶起熱烈的網路聲量，身處資訊時代我們無法跳脫這個運作機制，這是千禧世代的自然定律。